Thursday, September 23, 2004

螢光棒美眉 - 吳若權

小小的一支螢光棒,
代表的卻是男女對愛情的信仰。
每一種生活的價值,
都需要「識貨」的人才懂得欣賞。

離開一段戀情,她對參加演唱會的熱情,依然沒有改變。距離正式開演還有幾個小時,就排在長長的隊伍後面,包包裡帶了一隻全新的螢光棒,外套裡藏著一顆躍動的心。

看起來隊伍中的情侶並不多,大部分的觀眾都是和三五好友一起前來,形單影隻的她,因而更顯落寞。

幾個月之前,她還陷在熱戀裡。那個男孩陪她聽過一次演唱會,也曾因為她對舞台上的男性歌手熱烈鼓掌叫好而吃醋。但男孩顯然並不熱衷於參加這種活動,第二次再邀他參加,他竟說:「聽演唱會,還不如去上賓館來得實惠。」也許,是他的反應讓她感到意冷心灰,兩人之間的戀情急劇降溫,她又重新回到一個人的世界。

不同的是,那段遍體鱗傷的戀情結束之後的世界,孤單到連朋友都喚不回。曾經因為愛情而忽略友誼的她,如今也只剩下一個人的演唱會。現場沸騰的氣氛,彷彿只是為了更加印證她的寂寞,比別人多了很多倍。

人生的希望,不完全來自理智判斷,而是歷練後的直覺。

擠在人群裡,倒也分不出誰的身邊有沒有人相陪。她舉起手中的螢光棒,跟著音樂的節奏左右搖擺,此刻的歌聲是可以穿透心靈的針線,讓都會裡所有多情人的寂寞串起又散落。她愛上這種和大家一起揮舞螢光棒的感覺,那麼協調一致、那麼浪漫柔美,毋須有人發號施令、也不必對誰負責承諾,只要用一點熱情搖擺手臂,就可以在片刻中找到歸屬於全世界的感覺。

演唱會散場了,曲終人散的時刻,她終究又得回到一個人的世界。地鐵站入口,蜂擁的人群中,加倍感到遺世獨立的她,居然在傾刻之間和另一個流浪的眼神相對。那個眼神和她一樣,也有著熱情耗盡的疲憊。只有他手中的螢光棒,仍在燈火迷離的夜裡,朦朦朧朧地發出微弱的訊號,像濃霧中迷失在茫茫大海的船隻看到遠方的燈塔。這時候人生的希望,不完全來自理智的判斷,而是歷練豐富之後的直覺。

他們雙雙移動腳步,緩緩走進彼此的世界。他叫她做:「螢光棒美眉!」

相戀之後,他主動陪著她,觀賞了無數場演唱會。兩人並立志努力存錢,一年後要去香港紅勘聽一場動人的演唱會。愛在當下的真實互動,是相處時不感煩厭的秘訣。而未來的美好夢想,總能夠讓愛情維持恆溫。

有空的時候,他還上網去蒐集螢光棒的資料,比較哪一家廠商出品的螢光棒效果比較好、發亮的時間比較長。她從他手中得到的第一個生日禮物,是用螢光棒包紮成的一束玫瑰。雖然有點模仿巧克力廣告之嫌,但絲毫不減甜蜜的滋味。

懂得真心為對方付出,才能體會愛情的美好滋味。

螢光棒美眉年紀還輕,不知道愛情是否像螢光棒那樣,總有黯然失色的一天,抑或是只要適時補充能源就可以持續在黑暗中發出微光。但她卻因為這一段螢光棒戀情,而更相信人生裡的真愛。

她說:「喜歡螢光棒的人,都是懂得真心為對方付出的人。」聽來十分有道理,若非不求回報的真心付出,有誰肯佇立漆黑的夜色中,同心協力地左搖右擺,不斷為舞台上的人揮舞手上的螢光棒?

螢光族和追星族有很大的不同。螢光族,總是默默地守候、悄悄地付出。他們沒有追星族那麼懂得用巨大的看牌引人注目,也不像追星族那麼善於引起偶像的回應。就像她對愛情的態度一樣,雖不那麼汲汲營營地志在必得,但也不會過度保守到放任機會輕易溜走。

她的螢光棒之戀,還在時間的軌跡裡溫柔地繼續。最重要的關鍵是:這次她碰到的是懂得珍惜她的好男孩。她和他在生活上有共同的興趣、在愛情上付出的方式也很類似。

小小的一隻螢光棒,代表的卻是男女對愛情的信仰。畢竟,每一種生活的價值,都需要「識貨」的人才懂得欣賞。萬千燈火明滅,自以為聰明的你,是否已經學會分辨:真正能照亮彼此生命、並相互取暖的,究竟是哪一盞?

本文摘錄自吳若權作品《愛得更簡單!》(方智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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