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優秀的哥哥妹妹夾殺得很慘,初中沒考上,去讀私立的大華中學。我初中階段差點被學校打死,幾乎每天被打,因此我最恨體罰。當時學校分仁義禮智四班,我是智班,初三全校模擬考,三百多人我考三百多名,學校不讓我畢業,要我留級或給肄業證書,我就拿肄業證書去考,僥倖上了北投的復興高中。我在復興高中讀了二年,因為功課實在太差了,班導師要我不要唸,叫我轉學。我就轉考到南二中,可是去上課時發現自己好像到了外國了,因為我不會台語,老師上課講台語,我就不唸了,決定回台北。當時爸爸告訴我:『沒關係,不過你初中也沒畢業,高中也沒畢業,不是等於只有小學畢業。這樣子好了,如果你明年沒考上大學,就去找一所高中,把高中唸完。』我答應了。
結果第二年我考上中原理工學院工業管理系,唸了一個多月就辦休學回來,說要考台大。父親以為我瘋了,有點不高興,他是心理學家,他說從小給我做心理測驗,知道我的程度,我能考上中原理工,他已經感到莫大安慰了。他說:『你的智商才一百零幾,哥哥妹妹都是一百三十,你已經盡力了。』當時我脫口說:『我跪著唸也可以唸進台大。』
反正賭氣嘛!我每天唸十六小時,幾乎足不出戶,就是拚了,心情不好就讀〈麥克阿瑟為子祈禱文〉,自我激勵一番。第二年考上台大別人認為是奇蹟,我倒不認為,我初中開始文科就很強,所以會一直補考是因為數學不好,英文是從來不念。高二休學在家苦讀時,我連音標都不會。媽媽塞給我五千元,我就去聖約翰補習班從音標班補起,補了一整年。
大學聯招我英文考六十六分還不錯,考上中原理工時英文還是個位數,我知道只要拉英文就可進台大,因為我文科很強,國文除了作文外全對,歷史、地理、三民主義全部九十幾。數學我用背的,完全靠記憶,當年進台大法律系是第七名,放榜那天老爸簡直是高興死了,他三步併二步從學校回到宿舍,開口就說『學校的同事跟我恭喜』。我想他心裡一定覺得看走眼了。
到了大學我就不一樣了,我是台灣大學法學院四年總平均第一名畢業,前一屆的第一名是陳水扁。第一名畢業可以拿日本勸業銀行獎學金,台大六大學院各給一個,一萬元現金,相當於台大四年的學費。
我們的教育強調不要輸在起跑點,其實應該是不要輸在終點才對。要把決戰點放在馬拉松賽最後的衝刺。吳京講得對,小時候要拿來玩,大的時候不能玩。我們剛好反過來。前面唸書是為父母唸,後面唸出興趣會自己唸。
我在初高中時很愛課外書,別人都唸教科書而我高一、高二就開始唸《哲學的趣味》,那時流行存在主義,就唸尼采、叔本華,上課時我手上拿著就是《父與子》、《約翰克里斯朵夫》等等,對於學校功課反正有興趣的一定考很好,沒興趣的就是不唸。
父親不太管,隨便我們閱讀。別人家徒四壁,我家四壁都是書,父親以書為隔牆。我愛讀書與環境有關。
─ 本文摘自 彭懷恩.彭書翰新書《贏在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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