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書店提供的包書封套,印有華麗的廣告圖案,一舉兩得。
文/賴東明
古人有句話說:「貧者因書致富,富者因書而貴」。書,是知識的寶藏,是方法的金庫,吾人從書獲得知與行的認識、領悟與應用。因此,貧者要致富,書是重要工具,而富者要變貴,書是主要來源。
日本是公認嗜讀書的國家,每年出書的速度之快,範圍之廣,遠超過亞洲諸國;並設有獎勵制度,促進新進作家創作。其中最有名的是文藝春秋出版社為紀念已故著名作家直木三十五而設立的「直木賞」,得獎者常一舉成名而世人盡知,而其著書也能洛陽紙貴而暢銷一時。許多日本名作家都因得到直木賞的榮譽而進入著書立言之境。去年便有兩位年僅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女性同時獲獎,而一躍成為暢銷作家。除獎勵新人的直木賞外,也有獎勵純文學作家之「芥川賞」,是為紀念名作家芥川龍之介而設立的。
日本人常設立獎項鼓勵新舊作家創作,由此帶動人民看書的風氣。這三、四年來更將獎勵範圍擴大,不僅以志在成為作家的專業人士為對象,更鼓勵一般人士將人生經驗集結成書,現身說法,以便拓展出版社的出書來源。這類著書多以個人回憶、自傳等為題材,讓志不在以寫作立身的人,也能擁有將經驗與他人分享之樂趣。
有人要出書,就得有人寫書,也要有人愛看書。如愛看書的人少,豈不是造成市場供過於求,而導致出版社關門,作家斷炊?日本有一群愛看書的消費者,出版社才得以源源不斷地出書。日本人不只在家裡、學校、公司內看書,更常在移動的交通工具,如電車、飛機、汽車上看書。到日本遊覽時,在電車上總能看到許多乘客一面隨著車身搖晃,一面專心地閱讀,看書的姿態各有不同,然聚精會神的程度,著實令人感佩。除個人閱讀外,日本人也十分注重「親子共讀」,日本公益廣告協會日前並曾製作廣告以宣導民眾挪出時間陪孩子閱讀。
日本人愛看書,因此也十分愛惜書本,常會在書皮外加上一層保護的封套,以免書皮破損。薄薄的一張紙封套,卻充分顯露日本人對書的珍惜。封套大都是書店提供的,上面印有書店的店名、地址等,稍顯樸素,不過也方便讀者日後查詢。
六月底與美國孫同遊東京時在書店買書,店員並未使用一貫的單調封套,而拿了一張鮮艷華麗的封套為我包裝書本。仔細一看,發現封套上的鮮艷圖案竟是航空公司的廣告。至此,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節省習慣及其商業眼光。封套原只有保護書本之用,如今卻變成賺錢的廣告媒體,可見凡事在思考時多轉個彎,就能發揮更大的功用。
日本人雖愛書惜書,隨著科技的發展,出書方法、看書習慣也不得不跟著改變,這可能為書籍市場帶來結構性的破壞。自平成九年(西元一九九七年)以來,出版界的銷售額年年下降,新進的手機閱讀普及率卻年年上昇。讀者的需求由傳統的紙書轉變為現代的手機網書,此現象可能關係著出版社、書店的生存;《產經新聞》曾於二○○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報導,日本已有兩百萬人成為手機網書讀者,以十至三十歲之間者為最多。
年輕人捨棄傳統的紙書而趨向現代的網書,一是因攜帶方便,二是隨時隨地都可閱讀。開闢此手機網書風潮的是新潮社的《手機小說》。新潮社注意到年輕人漸漸遠離書本,而又愈來愈依賴手機,認為這或許能成為文字出版起死回生的契機;同時,手機上的文字不需印刷成本,又無退書的危險,可說消費者與生產者之利害一致。果然,手機網書一出,就吸引了約三萬人加入契約會員,可見魅力不可抵擋。
要看方便的手機小說,只需付日幣千元左右的月費,便可成為會員。新潮社以如此低廉的價錢優惠消費者,對作家卻採取嚴酷的市場機制。閱讀該作品的人數如果比前週少百分之十,而且持續三週時,便撤下此作品,不再刊登於網上。這種做法使作家們常處於緊張狀態,必須時時刻刻注意市場動向。
日本人看書、惜書,且喜贈書。我因業務關係與日本人往來已有四十年,他們常以當季暢銷書做為伴手禮品相贈,這些書使我吸收到最新的知識及資訊。日本的書店常利用人民的這種習慣而舉辦買書送禮的活動,而這種活動又能促使更多人看書。可見日本人愛看書除了個人因素外,社會文化也有不小的影響力。
談到贈書,想起吾友台灣英文雜誌社董事長陳嘉男,最近要贈送一百份一年期的講義給偏遠地區的國中學生,贈書方法十分有創意,要求學生們撰寫讀書心得,獲錄取者方能得到贈書。這是要告訴孩子們,辛苦努力後方能達到卓越的成就,以獲得報酬,沒有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其用心良苦,令人感動之餘不得不欽佩。
從著書、出書、售書、看書、惜書,以致送書,處處透著日本人對書本的珍惜與熱愛,種種行為造就了書籍的優質文化及其蓬勃市場。日本人之別具一格於國際上,或許就是由於此愛書的文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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