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May 05, 2006

以柔軟的心看人

文/黃翠吟

有一些人做人做事就是很順利,令人好生羨慕,一般人都會說,他真好福氣,言下之意,是人家命好運好。如近距離和他相處,才知道有以致之。
 
有能力付出的人,愈應懂得感恩
 
我們家族被稱「最好命」的一位長輩,一次和大家去到深山一座寺廟拜拜及祭祖,祖先的牌位供奉在那裡,大家在法師帶領下,唱頌、跪拜,行禮如儀,寧靜的山林,雄偉的大殿,加上宗教的虔敬氛圍,一切那麼肅穆莊嚴。

儀式完畢後,司儀請信徒供養師父,長輩從身上掏出一筆為數不少的錢,家族有人說話了:「供牌位已付一筆費用了,怎麼還要信徒捐獻呢?」有人隨即附和著:「是啊!不必捐那麼多了。」也有人說:「捐獻是隨人心意,可以為自己添功德啦!」

眾說紛紜時,長輩開口說話了:「你看,這麼雄偉寬廣的廟宇,工程多麼浩大,要花多少物力、人力?多不容易啊!這麼大的地方,也要有人清潔、維修,還好這麼多法師在此修持,也為大家服務,每天為祖先誦經超渡,這是我們的福氣,比起他們,自己所付出的,不過是九牛一毛啊!」聽他一講,大家都默然了,我們看到了這不同的角度看法。

他想的不是為自己添功德,也不會用「對立」的角度去評斷,而能「善解」別人,看見別人的付出,也理解到別人的需要,對別人的服務充滿感恩。這是一顆多柔軟的心啊!長輩就常常說道:「凡事隨時要有一份心,能做得到的,隨時隨地就付出一點,哪怕一點點也好。有能力可以付出,表示自己有福氣,該感恩哪!」因為感覺自己有能力,才能付出;因為付出,而感覺自己富足,形成善性循環。

因為心地美好,才會看見一切美
 
有一次,和這位長輩去近郊的小山走走,山路一路都是土黃色的石階,一層層鋪到山頂,沿途有幾株桃樹及梅樹,初春時節,點點桃紅盛開,還有幾株未謝的梅樹,遠望是一團紅、一團白,在藍天下煞是好看。

山路陡峭,我們走走停停,滿頭大汗,走完近千個石階,突然一片朗朗青天,到達山頂了,一座小廟矗立眼前,原來是供奉一尊神仙,這個山頂好小,站在山頂前望,眼前盡是同高陡直的山峰,一座座如巨人的踏腳石一塊塊佈在天際,後望有這座廟點綴在青天下,手一伸就像要摸到了天際,這般景象,真令人以為到了天頂神仙的國度,清朗中又帶有神秘。

長輩愉快地說:「來到這麼優美的地方,真是福氣啦!有這座廟在此,真好。是這些人鋪了石階,我們才上得了山頂。」我故意唱反調說:「這些石階應該是前人或政府鋪的」,他笑說:「整條山路總是要有人照顧維修,你看有的石階裂縫還有新補的痕跡哪!沿途的梅花、桃花賞心悅目,也是有人種的;在山頂又有水有電可以洗手,多好啊。」

說話當頭,又有幾個人上山來了,他就接著說:「山有廟則靈,整條山路因此有了人氣,我們登山的人也才有安全感啊。」的確如此,一切美好的背後,常常皆是因有別人的共同成就,不要以為自己的福氣是理所當然。能夠享受及體會當下的美好,才會心生感謝,能看到別人的好,眼中的世界就到處都很美麗。

能感恩,是感覺自己得到很多,除因能看到別人的「好」外,還要能看見自己的「得」,感覺一切很美好,心美的人才能看到美。這分不出是蛋生雞,還是雞生蛋了,形成了善性循環。

人生走的路長了,在洞徹了然生命不完美的本質之後,而完全接受、承擔生命的一切,看見的就都是恩典。
 
內在豐足柔軟,慧眼善解人性
 
能看到別人的好,又能看見別人的苦,那就真要有一雙不凡的心眼。一次,我們一起吃飯,甫一坐定,我提到某個親戚說的話,認為他不該如此自負誇張……,他突然正色道:「我了解他的苦處,過去是公司老闆,在親友間倍受禮敬,一旦公司關門,為五斗米僅謀得小公務員的工作,今昔對照,情何以堪?他誇大自己,是在撫平創傷,也是扳回一些面子,否則如何站得出來?」

人最容易的就是看見別人的不是,但「可惡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能看出別人背後的苦,能理解而至善解,這多麼令人感到溫暖。當自己有挫折或犯錯自責時,才感受到這種了解是多可貴。

能同理善解或信口負向論斷,都會成為習慣。人不斷尋找及創造自我感覺優越的機會,談話中,隨口批判一下別人,凸顯自己的洞見,優越感油然而生,越說越滿足,不自覺成為習慣。這個習慣,形成別人對我們的看法,也影響事情的順利成敗,所思所言一切都回歸自己身上。

習於善解、感恩,能看見別人的好,理解別人的苦,是源自內在的豐足柔軟。觀察自己說話的習慣,認識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就看到自己內在與自己命運的關連性,有這樣的了解,怎會不對自己所思所言多一份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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