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阿信，但他也是台灣阿信態度
遠見雜誌2012年11月號 第317期
作者：楊泰興 │ 攝影：張智傑
談五月天，一定要談主唱阿信。他從高中就熱血想要改變世界，成為別人眼中的天團後，他依舊提醒自己「STAY REAL」。從阿信身上，不但可以看到五月天10多年來感動人的力量，更看到了台灣年輕人的一種新典範。
談起五月天，通常第一個跳出來的形象與名字是阿信。
過去10幾年來，阿信這個名字，在台灣不再只是日本知名電視劇中那位吃苦耐勞的阿信，而是橫跨10幾歲到40歲間年輕人的新偶像。
最近一年內不同媒體針對年輕人心目中的典範人物調查，阿信常名列前茅。文化部長龍應台更提名阿信為公視董事，她認為阿信的歌詞深具思想底蘊，可以打開公視視野。
阿信，為什麼能成為這個時代的象徵？
青春那麼短，他只想早早結束迷惑
一切故事要從1990年9月說起。一個功課不怎麼樣，卻滿腦子胡思亂想、愛畫畫的北投少年，國中時，男孩老是帶著walkman，放著王傑的卡帶。
男孩因為到處比賽，幸運地考上師大附中美術班，但興趣變成功課，美術樹苗停止成長，音樂之芽卻得到一片沃土。一開學他就跑到吉他社報到，男孩在這裡認識了一輩子的朋友跟戰鬥伙伴溫尚翊（怪獸），從此踏上征途，他就是五月天阿信。
高中班上死黨陳柏良、知名設計師不二良回憶，阿信很聰明但功課不太好，讀很多課外書，每天都在想些偉大問題，上課卻從來不抄筆記。有一天不二良瞥見阿信竟然反常地振筆疾書，阿信說：「我在寫歌，因為要參加比賽！」那一年他高二。
當年不二良搞不懂這個阿信在想什麼，卻常跟著一起熱血，上課惦惦的阿信，私底下卻常說要改變世界，卻不知道老大哥在哪裡。但是他就有這股魔力讓死黨跟著他，不過不管怎麼反抗，不管對手是不是惡魔黨，總要有組織吧！
組「附中教父」熱血想改變世界
因此，阿信為他、不二良及另一位同學的三人組取了名字「附中教父」。有組織總要有制服吧，於是跑到士林夜市買了三件一樣的BOY
LONDON T恤，一灰、一黑、一白，上面都有大大的BOY字樣，每天到學校，互相檢查裡面有沒有穿這一件，彷彿外衣一脫就可以拯救世界。
高二導師陳薌普記憶中的阿信，很安靜，人緣卻出奇好，又特別有幽默感。高二開學的迎新送舊活動，陳薌普偷偷跟阿信商量，當同學們拱老師唱歌時，請阿信代唱，他爽快一口答應，但他表演結束，卻主動供出兩人的串謀，還拱老師出來唱。已退休的陳薌普，回想當時的尷尬，忍不住苦笑。
高中時阿信是班上住得最遠的。當時還沒捷運，必須從北投搭公車到火車站、再轉車到學校，要2個小時，成了遲到大王。一回他又遲到，老師叨念，卻見阿信不疾不徐舉手發言，淡定地表示，他想邀請老師到他家住一晚。老師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接著說，隔天老師可以跟著走一趟上學的路程，就知道要多早起床，怎麼擠公車，「我已經比同學們都更早起床了，要更早起床豈不是太不公平？」他直率坦白，也讓老師說不出話來。
不過，陳薌普說：「高二沒結束，我就感受到他已經完全放棄課業，但總是想拉學生一把，常把他找來聊幾句，他總是靜靜地聽我說完，什麼都不辯解，」她說。
不發脾氣不抱怨 善良的固執
阿信以他安靜的倔強，拒絕老師的善意干預，多年後，阿信代表作之一〈倔強〉觸動了無數年輕人想要有一點「倔強」的心情，歌詞是這麼寫的：「當我與世界不一樣就讓我不一樣∕這一次為自己瘋狂∕就這一次我和我的倔強∕對∕愛我的人別緊張∕我的固執很善良」
阿信事後追憶這一段說，老師說的也沒錯，也沒大聲，實在不必爭辯什麼。不二良十多年來觀察阿信，也幾乎沒看他在生活當中發過脾氣。
兩度被退學還要堅持追求夢想
美學評論家蔣勳曾寫道，年輕的美好，就是可以放肆「揮霍」青春，去幹一些蠢事；但一旦要把樂趣當志業時，又有幾個人願意跨出那一大步？
當阿信與團員在興安街一家滷肉飯店決定組團後，他們就一步一步落實夢想。四個人擠在怪獸家2坪大的小房間，苦練到天亮，直到不去上課快要被二一，才紅著眼睛去上課，阿信更為此被兩度退學，兩度考回實踐。
他還有一個「自強隧道那麼長的迷惑」知名故事。五月天被滾石簽下、未發片前，每晚工作後騎機車穿過自強隧道，他常邊騎邊想：「我們這樣下去會不會有未來？」但有天他突然想通，青春那麼短，為何反覆懷疑，而不花在想如何實踐夢想呢？「我就告訴自己，在騎出自強隧道之前，我一定要把迷惑結束。」
阿信的特殊毅力還展現在定期染髮上。與五月天合作多年的髮型師Gary透露，五月天只有阿信一直頂著金髮，其他四個人都嘗試過染髮，但沒一個人可以長期堅持下來，因為必須每2個禮拜擠出2小時補染，只有阿信撐下來。
沒有舞台？那就自己打造一個！
歌迷都知道，五月天的偶像是披頭四，順理成章會認為阿信最愛裡面的巨星約翰藍儂，但阿信最愛的反倒是保羅麥卡尼。因為他認為保羅麥卡尼對樂團貢獻其實和約翰藍儂等量，更重要的是，保羅很積極，「他同時是藝術家，也是商人。」
這反映出阿信並不甘於只扮演天才藝術家的角色，他還希望能透過組織的力量推動許多美好的事。為此，他願意積極參與行政事務，願意花時間跟財務報表、財經書籍搏鬥。相信音樂的行政顏白玟就說，五月天當中，最常進公司開會的就是阿信。
為了改變這個世界，阿信一如當年組織「附中教父」，投入了其他領域，最有名的嘗試是創立潮牌STAY REAL，透過品牌提倡不一樣的生活方式。
他是詩人、音樂家，也是企業家
阿信不只掛名，他事必躬親，他跟不二良一起討論業務，平常透過E-mail溝通，再抓緊時間開會。
在一份14年前的專訪當中，更看出來阿信是當中最具風險意識與成本效益評估的人。當大家都在談熱情，他談的卻是哪家公司對樂團長期發展最有利，在兩廂契合下，滾石當時大哥李宗盛放手讓他們主導專輯方向，果然一炮而紅。
開發潮牌STAY REAL後，不二良發現阿信桌上的書慢慢轉變成為企管書。有一個媒體甚至誇張下了「阿信讀了4公尺的企管書」的標題。而師弟嚴爵對阿信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是我的神，之於我，他同時是詩人、音樂家與企業家。」
阿信從來不抱怨沒有舞台，在他們高中階段，便積極參加比賽，大學時期樂團沒地方練習，便敢承包下陽明山的黃色潛水艇餐廳來表演。阿信更個人參與主辦329野台開唱，這也成為五月天組團後的首次公開演出。沒有舞台，就自己打造舞台，在阿信身上，表現最淋漓盡致。
擁有現在這麼大的舞台後，最難得可貴的是不吝於分享舞台給搖滾戰友，以及音樂後進。
樂於提攜後進 不忘初衷
兩年前，樂團拷秋勤在美國獲得世界獨立音樂大賞，阿信主動打電話提供贊助出國領獎。主唱范姜峻宏說：「他沒開出任何條件，只是跟我們要帳號！」只因為阿信認為，他們做到了五月天做不到的事。當年五月天跟角頭音樂解約時，老闆張四十三把阿信叫進辦公室說：「有一天，你一定會紅，記得要謙遜一點！」顯然阿信有聽進去。
成名多年來，阿信一直透過音樂反省自己是否仍是當年那個熱愛音樂的小子？或許阿信對於潮牌的命名最能看出他最真的想法。當時在為新公司命名時，大家想破頭，這時他提出STAY
REAL，跟大伙說，好幾年前他就想好這個英文名字了。就是「莫忘初衷，」阿信說。
這就是阿信的執著，對於音樂，他「相信音樂」；對於改變世界，莫忘初衷就是他是最基本的準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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